你知道吗?投资银行、股权基金和对冲基金一般要求投资的内部收益率超过25%,不管他们投资的形式是债权、股权还是可转换债。你知道吗?全球千千万万的银行对信用卡余额所收取的利率高达40%。你知道吗?全球的消费者贷款和微小企业贷款的利率都比银行基准利率高出几倍。你知道吗?大量的消费品以及医药企业的毛利率在70%以上!
上述高利率和高回报率从来没有人抱怨,但我们中国人对高利贷的态度是鄙视。但是你想想,如果小企业主能够用10%的利率从银行得到足够的资金, 他为什么要主动找小额贷款公司、典当行或者民间借贷人, 支付20%甚至更高的利率呢? 难道他不懂算术吗?显然,在他所要求的时间和条件下, 他完全不能获得贷款,或者不能获得比较好的贷款利率。我们的社会究竟是应该逼他们走投无路,还是给他们多一个选择?
政府关心三农和微小企业的最好办法是让他们在资金上获得平等待遇。当然小额贷款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平等。但是没有小额贷款, 他们离平等更加遥远。直到去年, 我对小额贷款也有严重的偏见。可是, 华尔街日报的一个故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华尔街日报》的故事是这样的。某个星期五的傍晚,一个小伙子走进了一家小额贷款公司的营业所,他掏出身份证, 很快获得了80美元的贷款。那天是他女友的生日,他想买一束花,并且请他的女友出去吃晚饭。不一会儿,他就哼着小调儿,消逝在浪漫的落日余辉里。下周一,他领了工资,便把100美元 (含20美元利息) 转给了债主。三天时间,债主的利息率高达25%,年化利率高达百分之几千,但是那个美国小伙子没有抱怨。
银行这几年已经开始意识到中小企业的重要性,也开始有所作为,但做得很不够。民间贷款利率比官方利率高出5-7倍的事实,足以证明银行做得太少。银行弯不下腰来,其中有放贷成本的原因, 也说明了小额贷款具有高风险。银行审查贷款不灵活,营业时间和地点选择也并没有为小企业和农民着想。
近年来, 虽然小额贷款行业在媒体上曝光不少,但是行业的规模还是太小,原因在于监管制度太呆板。2011年5月底,中国国内信贷余额为62万亿元,其中,小额贷款公司的贷款余额为3000多亿元,占0.5%;典当行的余额为1000多亿元,占0.16%; 担保公司估计有300亿元不合规的贷款,占0.04%。这三类机构的贷款总和不及华夏银行的一半,或者兴业银行的40%。小额贷款在贷款前的尽职调查时间一般很短,管理成本高,客户一般又没有抵押物或抵押物不足。而在政策上,他们又受到歧视性待遇。目前,小额贷款公司不能吸收存款,不能拆借资金,不能经办委托贷款, 负债率又受到限制 (小贷公司0.5倍, 典当行1倍,担保公司10倍,而银行10-20倍)。
现在最令人头疼的问题是:设立机构太难,负债率限制太严。我们渴望看到这样一种情况:我们的杠杆率上去,业务量上去,利率降下来。利率太高对于小额贷款公司的风险太高。我们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是较低的利率,而不是较高的利率。
古今中外,小贷公司和典当行都是很活跃的行业。与大家的偏见相反,这个行业的繁荣并不以宏观调控 (或者货币紧缩)为前提——即使在资金非常充足的2007年和2009年,高利贷也十分兴旺。在今天的美欧和日本也是如此。
我相信,中国政府和大众一定会看到小贷公司作为一个行业对扶持微小企业和三农的巨大贡献。随着这个行业成熟和形象提升,政府会提高它们的负债率上限,也会降低税率而减少它们做帐外帐的诱惑。那些没有建立优秀团队、信贷文化以及贷款流程技术的小贷公司和典当行,现在已经碰到客户不足的问题,他们可能最终歇业或者寻求合并。但也有不少小贷公司和典当行会随之繁荣,这些公司会到资本市场融资,也会有行业性的服务公司出现,提供融资和证券化的服务。